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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問,「聲音對你而言是什麼?」

你沉默。

 

窗外是公園、長椅、鞦韆、欄杆、水池、玩耍的孩童和抽菸的老人,但沒有任何特定的聲音在這個畫面裏。

 

同時他開始談到海蓮娜魏格爾,在勇氣媽媽裏,她創造了一個社會姿態,一個無聲的吶喊。

 

在你沉默的此刻,窗外包含了整個世界的聲音。

 

但你並沒有真的聽見。

 

你只是看見。

 

聲音。

 

話題開始移轉到即興對樂手而言的意義,咖啡店的老闆娘碰巧在換片,一段不算短的無音樂狀態,所有客人的音量突然變小,但每一個字的重量卻因為音樂的缺無而被放大。

 

接著是Bon Iver的for Emma在喇叭中響起,你看見東海岸在你眼前展開:你的手握著方向盤,在台九線上疾駛。

 

你把車窗搖下,然後,帶著鹹味的海風撲面而來,高亢的歌聲:

 

Him:"For every life..."

Her:"Forgoe the parable."

Him:"Seek the light."

Her"...My knees are cold."

(Running home, running home, running home, running home...)

 

你意識到那味道是從咖啡杯傳來的那一刻,你告訴自己,明天要離開這個城市。

一種內在的,不可違抗的命令。

 

於是,你和他說起米蘭.昆德拉的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》。托馬斯從自由世界蘇黎士開車回到俄羅斯入侵的布拉格,一路上他輕輕重複著貝多芬的旋律Es muss sein!(非如此不可!),心裡想著自己對特麗莎的愛。這段出自於德國人討債的玩笑話Muss es sein? Es muss sein! (非如此不可嗎?非如此不可!),被貝多芬譜寫成笨重而嚴肅的四重奏,而旋律在書中又不斷被文字的形式重複和變奏。

 

桌子對面的那張臉開始將頭轉向窗外,你想起半個鐘頭前的問題,於是回答:

 

「聲音是可笑的宿命」

 

他沉默。

 

你試著在他的沉默中看見,在他眼前展開的風景。

 

文 / 思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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